■杜群智

　　我很早就知道五明佛学院，是因为十三年前，选修了一门宗教学的课。各个大洲的重要宗教，都是我们课堂的内容。那时候，我便知道五明佛学院，在色达，有着看上去很是壮观的红城。十三年前的网络并没有现在发达，色达还不曾是小红书的热门旅游地，身边甚少有人知晓她。

　　而我，从知道五明佛学院，到来到色达，以旅行者的身份，间隔了十三年。去年国庆，我本有机会拜访色达。但是听说，现在只能在栏杆处远望对面的红色海洋，我选择改道甘白路。甘白路上，途中经过亚青寺，在来到亚青寺前，并不曾深入了解她。同行的伙伴帮我介绍，是和色达一样的僧侣修学的地域，色达大多是男性，而亚青寺大多是女性，我便立刻明白了。亚青寺是一座寺，也是一座城，可以漫步深入，街上许多女性僧人，藏语叫觉姆，她们结伴而行，神色肃然。我虽然在书上学过藏传佛教的知识，但在亚青寺，是我第一次亲见宏伟的寺院，肃穆的佛像和一座红城时。我对于自己的选择，后悔了，色达，应该去见一见的。

　　七月十三日，从观音桥镇出发，经过四个小时车程，来到了洛若镇集散中心，统一搭乘大巴前往色达五明佛学院。下车走几步，便是金碧辉煌的坛城。很多人会选择先去转经筒，绕行一圈，用以祈福。我想先去瞭望台，我想看看这座城宏大的全貌。在前往瞭望台的路上，左手边的红房子，便也是色达红城的一部分。右手边往山下看去，是绿草茵茵的高原河谷，掩盖着我们来时的羊肠小道。往山上看去，是红色的石头房，红色的木头屋，还有盛开的格桑花。我突然想，红色和绿色，在搭配上，似乎并不相配。如果有人穿着红色的上衣和绿裤子，必定是被嘲笑的。然而在这里，配上蓝天，配上白云，配上黑色旋飞的秃鹫，配上黄色、粉色的格桑花，我却觉得红色的佛学城融入青青的高原中，是那样的般配，那样的和谐。青山一红城，又或是青山一城红。

　　到了瞭望台，来到这里的人们，大抵第一反应都会震撼，在一座山的怀抱里，高高低低，鳞次栉比，目之所及里，布满了密密麻麻并不显得杂乱的红色屋子。在这里，有三万左右的僧侣常住。说是小屋，其实便是僧舍，是僧人们起居修行的场所。进入僧舍的路，都写着游览者谢绝入内的标语，我其实也未曾想过深入。我并不能听懂他们的语言，也并不能深入了解他们的文化，作为过客，我看过了，也足够了。或许不仅是看过，我还在这片红城里，将一颗在红尘里浮沉的心洗过，擦掉一些浮尘，有过一些深思。色达由无数间三四平的房子组成，看似狭小的空间足以容纳一个人的起居。也或许，是可以容纳宁静的心。而心若是不宁静，住多大的房，拥有再多身外之物，心仍旧空虚不安。

　　我好像突然明白，我为什么想来色达。僧侣为纯粹的信仰付诸一生的修行，而生活在霓虹灯下的忙忙碌碌，却正是少了一份纯粹。下山的时候，我听到了风吹过檐铃的声音，我躲过了路上一只正在慢慢爬行的小虫，我抚摸着路边的格桑花。隐隐约约中间，我听到了梵呗，清凌凌的声音，我听不懂含义，却好像找到了来到色达的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