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悠悠事

领导批了三天假

  ■许国庆

  假期对军人来讲尤其奢侈。1976年10月,我因病获准下岛就医。那时,我已服役两年,途经萧山,心生回家探望病中母亲的念头。营长批了我三天假期,我兴奋不已,将喜讯告知常去借书的临海新华书店老罗夫妇。老罗爱人默默递给我仅有的25 斤橘子票,我都买了黄岩蜜橘。随后,买了临海至杭州的长途汽车票,又用剩余的钱买了三包“五一”牌香烟和两包纸糖,作为探亲礼品。

  那晚,我辗转难眠。清晨,郭司令员的儿子送我上车,我的思绪早已飞回家乡。长途汽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,下午四点,我回到阔别的家乡。我先到朝晖初中找三哥,得知他已回西兴老家。我坐上 15 路汽车,旅客们投来羡慕的目光,绿军装在那个年代备受尊敬。下车后,我一边感受着家乡的变化,一边快步往家赶。在西兴镇老塘拐弯处,远远看见身穿绿军衣的三哥华根骑车而来。他十分意外,我说明来意后,他调转车头,带我直奔家中。

  两间半直头草舍映入眼帘,那是我梦中常思念的家。四哥华庆见到我,喜出望外,转身去找母亲。坐在廊檐下,我看着草舍,墙壁上我儿时倒立的痕迹仍在,那双破旧的“回力运动鞋”也还在。那是钱塘江大堤垮塌后,我们用筑堤赚来的四元钱买的。母亲回来了,她手拎土箕,手背青筋凸起,头发花白,裤子膝盖打着补丁,赤着脚。她就是我在部队生病时,心中深情呼唤的母亲。我强忍心酸喊:“姆妈!”

  母亲高兴得不知所措,只说:“国庆,你的讲话怎么变这样了?”傍晚,二哥文华从萧山铁合金厂赶来,我们紧紧握手。他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给我写信的人,那封信至今珍藏心底,它是我孤独时的慰藉和前行的动力。姐姐从四十多里外的临浦镇骑自行车来看我,递给我 10 元钱。那晚,亲人团聚,其乐无穷。

  第二天,文华陪我去 117 医院就诊,医生诊断无大碍,嘱咐避免剧烈活动。中午,我们在楼外楼吃面条,坐在西湖边歇息,看着游人如织、如诗如画般的风光,我的眼前呈现出战友们扛着 100公斤重的炮身,翻山越岭;在狂风暴雨的晚上,沿着羊肠小道上哨所的情景。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,下午三点左右我们便骑车回家,遗憾的是,我们未在西湖边合影留念。

  三天假期稍纵即逝。离家的前一天,我给母亲洗碗、打扫卫生,挑满水缸的水。回部队那天,两位哥哥请假来送我。小哥在队里掘地,我特意走到他身前,递给他一根烟,替他劳动。道别时,他低头不语,看得出他的不舍,此时的沉默胜过了无数的言语。后来听说他回家后大哭了一场。我提起行李,对母亲说:“姆妈,我走了,过两年再来看你!”她下巴颤抖,双手抹泪。此时此刻,我仿佛听到,另一位母亲在向我呼唤,我要为她去站岗、巡逻,去苦练军事技术,去守卫祖国的东大门。

  到了火车站,华根送我上车,车门关闭,车轮启动,我踏上返回部队的征程。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,转眼五十年过去,母亲离开我们已四十年。那三天假期,永远铭记在我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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