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陈雄

　　我有个朋友，几年前迷上了种菜，在好多地方开辟了菜地，家里的蔬菜瓜果吃都吃不完，我也跟着沾了光。听他讲起种菜的事儿，感觉就跟玩游戏似的轻松。

　　今年开春，他怂恿我：“给你一垄地，你也试试。”其实当农民干农活我不用试，其中的苦我再清楚不过了。我犹豫了一下，终究没敢要那一垄地，一来怕吃苦，二来怕自己种不好，辜负了土地。

　　不过，我和几个同龄朋友还是在一个小院子里，用盆盆罐罐当起了小农场主。朋友给的秧苗，像南瓜、黄瓜、丝瓜、茄子、番茄、辣椒啥的，我们都种上了。

　　特别是南瓜，种了好多盆。还好南瓜成活率高，长得也不错。每天早上起来，都能明显感觉到它们比昨天又长高了不少，绿油油的，特别招人喜欢。很快，南瓜就开花了，感觉马上就能吃到南瓜了。我们就像照顾刚出生的婴儿一样，一天看它好几回，怕它渴了、饿了，营养跟不上，一会儿浇浇水，一会儿施施肥，今天用草灰钾肥，明天用有机肥，后天用合成肥。这南瓜也争气，噌噌地往上长，根部还长出了好多枝丫，密密麻麻的。

　　就在我们为南瓜的好长势高兴的时候，突然有一天，发现南瓜叶变黄、卷起来了，之前开的花也蔫了，刚结的小南瓜也黄了，而且是一大片一大片的。我们赶紧把朋友请来“诊断”，朋友一看就乐了，说这是营养过剩，大量养分把主藤枝蔓堵住了，估计后面很难开花结果了。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碱性物质中和一下试试，至于以后怎么样，就看造化了。

　　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当农民时的一件事。那时候，我就怕自家的庄稼比不上邻居家的，就一个劲儿地往田里撒家里猪圈、鸡窝的肥。还真别说，我家那块地的稻子长得特别绿，比别人家的都高。有那么一刻，我心里还暗自得意，觉得自家虽然算不上地道的农民，但稻子收成肯定比别人家好。可结果呢，我家的稻子开花少，稻穗也不饱满，最后还因为烂根全都倒伏了。

　　现在想想，这南瓜的情况和当年倒伏的稻子多像啊，都是因为营养过剩。世间万物都有个度，不足不好，过了也不行。肥料施少了，苗子又黄又细，结不出好果子；肥料施多了，藤蔓疯长，叶子大得能遮天，就是不开花、不结果。种地是这样，养孩子、做人也是这个道理。

　　种地、养人、过日子，其实都是一个理儿：缺一点不够，多一点反倒有害。人啊，总是贪心，觉得“越多越好”，却不知道天地孕育万物，自有它的尺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