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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时18年 搜罗了一座城的雕塑 拍出上万幅照片 并集结成作品《萧山城市雕塑》

80岁的杨贤兴:“这个世界我没有白来一趟”

  ■文/记者 朱林飞 摄/首席记者 唐柯

  当你漫步城市街头,可曾留意过随处可见的雕塑作品?

  它们或许是一位正在翻书沉思的姑娘,或许是几个正在踢球嬉戏的孩子,也有可能是握着的一双手、鼓满的一张帆,或直观,或抽象,或用石雕,或用铜铸,总会给人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象。

  它们被统称为城市雕塑,是一座城市的风骨和灵魂,历来被人喻为“凝固的音乐”。

  就在3个月前,80岁的杨贤兴出版了一本记录萧山雕塑作品的画册《萧山城市雕塑》。画册350余页,16K大小,装帧精美,捧在手里沉甸甸的。

  “一生中能出一本自己的书,我感到很幸运,这个世界我没有白来一趟。”采访中,杨贤兴笑眯眯地说。

  结缘

  生活中总是充满着偶然因素。对杨贤兴来说,在2003年以前,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城市雕塑有什么交集。

  杨贤兴曾任萧山第一农垦场党委书记,萧山农场管理局党委副书记。1998年任调研员期间,他历时3年编撰了《萧山农垦志》。2003年,区里要编纂《萧山市志》,因杨贤兴之前编过《萧山农垦志》,对农村工作比较熟悉,萧山区委党史研究室(区政府地方志办公室)特意邀请刚退休的他加入。

  按条线分工,杨贤兴被分到了农业组,范围涉及农村、城市建设、围垦、水利等多方面,而城市建设的内容里有一块是城市雕塑,也从客观上促使他去了解雕塑、熟悉雕塑。为积累雕塑素材,给市志里的文字准备照片,他于2006年花10600元买了第一只佳能单反相机,由此走上了寻找雕塑、拍摄雕塑的特殊之路。

  当时编辑部里有几位同事喜欢摄影,经他们推荐,杨贤兴加入了萧山区摄影家协会。从此以后,他一方面积极参加摄影家协会的各类培训,一方面买来专业书籍仔细钻研,拍摄水平便一日日地飞速提升。为处理照片,他还自学了各类图片处理软件。

  白天拍照,晚上坐在电脑前处理照片,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是常事。老伴担心他身体吃不消,刚开始对他的拍摄没少数落,但看到杨贤兴坚决的态度,便开始从生活上大力地支持他。

  当电脑里储存的照片越来越多,杨贤兴对城市雕塑的兴趣也越来越浓。到了2010年,他萌生了一个想法:萧山到目前没有一本完整记录城市雕塑的画册,我能否来做这件事?他把自己的想法向区地方志办公室主任作了汇报,得到了肯定和支持。

 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,拍摄萧山城市雕塑并收集成册,成了杨贤兴生活中的一件大事。

  城市雕塑不仅散落在街头、公园、广场、景区等地,还常常出现在校园、企事业单位,为了方便拍摄,不被拒绝,杨贤兴还让区地方志办公室出具了函和介绍信。

  从2006年在蜀山街道知章村史家桥自然村拍下第一张照片——甲科济美牌坊,至2024年8月止,杨贤兴历时18年,足迹遍布萧山各镇街,共拍摄了上万幅城市雕塑的照片。

  这么多庞杂的内容,该如何在画册里有序呈现?为此,杨贤兴请教了中国美院的专业人士,最终以摄影图片附加释义的形式,按萧山城市雕塑溯源、伟人塑像、城市雕塑三部分进行呈现。经反复挑选比对,最终遴选出700多幅照片,入选《萧山城市雕塑》。2024年11月,《萧山城市雕塑》由西泠印社出版社正式出版。

  困难

  捧着厚重的《萧山城市雕塑》,杨贤兴百感交集:18年的时光转瞬即逝,这些照片不仅记录了萧山城市雕塑的发展印迹,也见证了他背着相机上山下乡寻访拍摄城市雕塑的一段岁月。

  在后记中,杨贤兴写下了当时的心情:随着拍摄的深入,我感到困难越来越大。一是我已到耄耋之年,要想全面记述萧山的雕塑情况,需要跑遍萧山各个镇街、部门和单位,体力不支,又缺人脉,很难做到;二是拍摄受天气环境影响,一件雕塑一次拍摄成功难;三是有的雕塑没有名称、时间和寓意,资料齐全难。因而我一度产生“熄火”了事的想法。然“开弓没有回头箭”,既然跨出了第一步,咬咬牙也要做好。

  正是这句“开弓没有回头箭”,让杨贤兴克服种种困难,咬牙坚持了下来。平时周一至周五,他忙着参与编纂《萧山市志》《萧山经济技术开发区志》《钱江农场志》《红垦农场志》等志书,而到了双休日或节假日,他就背上相机,带上干粮,或坐公交车,或骑“小电驴”,风尘仆仆干起了自己的“私活”。

  萧山地域广泛,很多雕塑往往散落在山间地头,被人忽视。为了尽可能做到完整拍摄,杨贤兴通过去乡镇寻访、按资料信息查找现场、向身边朋友打听等多种方式,甚至在走路、坐车时也是眼观四方,有意识地寻找这些雕塑作品。

  2023年2月的一天,杨贤兴坐公交车去所前,在途经临浦镇苎东村时,看到东复线公路边竖着一个“苎东运河明珠”的不锈钢雕塑。因为半途不能下车,他只得匆匆看了一眼。之后,他专门打听了苎东村的具体地址,还请了一位朋友帮忙开车赶去现场拍摄照片。

  2024年3月的一天,杨贤兴参加萧山历史学会的活动,有个会员在介绍党山的人文历史时,提到党山村为纪念抗日战士的英雄事迹,专门设立了一个纪念碑。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几天后,杨贤兴坐上了去党山的公交车,经辗转询问路人,终于在党山村里湖河北的石桥上找到了这座抗日战士群雕。但当天恰逢阴天,照片拍出来的效果不太好。反映抗日战士风貌的照片一定得有精气神儿,为此,杨贤兴找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,又去现场拍了一次照片。

  “我不会开车,去乡镇就靠坐公交车,如果在城区,就骑电动车。”“你拍摄城市雕塑的事,女儿们知道吗?你没有让她们帮你开个车之类?”“她们大致知道我在做这个事,但她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一摊子事,我没跟她们提要求,碰到困难,就自己想办法解决。”

  无悔

  回忆起拍摄过程中经历的艰苦,杨贤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,其中印象最深的是拍摄沈肃文雕像那次。沈肃文是瓜沥镇长巷村人,他是民盟浙江省组织的主要创始人之一,也是辛亥革命时期的重要人物。

  2022年8月,瓜沥有关部门给杨贤兴发来了一张沈肃文雕像的照片,但拍摄角度让杨贤兴不太满意。他决定自己去一趟。8月的一个早晨,他背上相机,带好干粮,乘公交车到达长巷村。然而雕像所在位置在长巷村通济桥,他问了不下十个人,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现场。当时正值酷暑时节,年近80岁的杨贤兴走得汗流浃背,疲惫不堪。

  拍完照,他没有原路返回,而是往航坞山的方向走。此前,他已经到过一次航坞山,拍摄了“人民卫士”雕塑(以此纪念2013年“1·1”瓜沥火灾中牺牲的尹进良、陈伟、尹智慧三位烈士)。照片看上去有些缺憾,此次趁着人在瓜沥,杨贤兴便决定去补拍一次。

  好不容易走到山脚,杨贤兴实在有些体力不支。他灵机一动,挥手拦了几辆上山的车,终于有位女司机答应把他捎上山去。等拍好照片,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,他心里感到轻松许多,才慢慢地走下山。此时早已过了午饭时间,他半路上找了个凉亭,坐下歇息,吃点干粮。之后,他又坐上了去方千娄的公交车,那里也有雕塑等着他去拍。

  这天傍晚,杨贤兴回到家时已是精疲力竭。但他匆匆吃了口饭,便又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照片。“时间久了,我养成了一个习惯,每次拍完照片,必须当天处理好,备注好说明,这样,以后翻找起来也方便。”

  为了拍出好照片,杨贤兴不断向同行和书本请教,努力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。同时,他在照相器材上也是舍得“砸钱”。18年间,他总共换过5只相机,全是自掏腰包。

  “在2010年前,我只是单纯为编纂市志而去拍摄一些照片。等有了出书的想法,记录拍摄城市雕塑就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。”采访时,杨贤兴坦言,他也多次问过自己,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,没有经费,没有帮手,做这么个事是不是自讨苦吃?

  “但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。城市雕塑不仅是城市空间的点缀,更是城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展现了城市的历史脉络、文化传承和时代精神。我是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,无论有再多困难,也要坚持到底,结出果实。”说话间,杨贤兴朗声笑了,但语气中透出坚定。

  记者手记

  《萧山城市雕塑》的出版,了了杨贤兴的一件大事。如今,他依旧在萧山党史研究室(区地方志办公室)上班,手头正忙着编纂一卷《萧山党史》。

  虽然已是耄耋之年,但杨贤兴身体健朗,思维清晰,文字扎实,摄影水平也是可圈可点。再工作十年,也没有问题。

  问及今后的打算?杨贤兴说,活到老,学到老,做到老,生命不息,奋斗不止。接下去,他会先把手头的党史编纂工作做好,平时也会继续关注城市雕塑这一题材,如果知道哪里出现了新作品,仍旧会去现场进行拍摄记录。

  采访结束前,杨贤兴还接到了来自杭州档案馆的一通电话。原来,对方看到了他出版的《萧山城市雕塑》,觉得很有意义,想邀请他去拍摄杭州城里的雕塑作品。“这个我要再考虑一下,杭州城里的范围更大,如果时间、体力允许,我会去的。”能收到这样的邀请,无疑是对杨贤兴18年拍摄付出的极大肯定,他的心里一定是高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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